对中常委知青化有感

 

十八大产生的党中央新班子共有七名常委,其中有五位曾经是插队知青或在农牧区锻炼过,比例高达71%;而这个比例在十七届中常委的九人中,仅占22%

现在的年轻人对于“知青”是没有概念的,以为就是到农村参加劳动而已,过几年就可以回到城市。其实不然,无论是到农村插队,还是去生产建设兵团,都是要注销城市户口和粮食关系的(不再发粮票),如果没有特殊情况,是很难再回城的。后来允许部分知青回城,但是工作也很难安排。

同时,到农村插队和去建设兵团又有很大区别。凡是去建设兵团的,一般不发愁吃穿,因为有固定工资(尽管很少),属于准军事编制(我弟弟也是建设兵团的知青,现在还保留着北京军区印发给他的“通知书”,上面写着:“批准你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,特此通知”。)而到农村插队的,就与农民一样,没有工资,要靠参加劳动挣工分,才能有饭吃。所以,他们往往要由城里的亲属接济,才能不挨饿。还有一个区别在于,在建设兵团的年限视同于“军龄”,今后回城工作可以视为工龄。而在农村插队的时间,则不被视为“工龄”,这个差别就很大。尤其对于同样来自城市的知青来说,心理上的伤害和委屈,是我们今天的人们体会不到的。

出现这种差别的原因,在于我国城乡经济的二元结构和差别。大家知道,新中国刚成立时,为了解决粮食问题,成建制的军队被派往东北和新疆,组建了生产建设兵团。这些复员军人与企业职工的待遇一样,领取工资和养老金。幸运的是,文革中去建设兵团的知青,也享受了类似的待遇。而到农村或牧区插队的知青,就要差一些了,这是我国城乡差别和二元结构所造成的,而当时的知青们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他们满怀热情奔赴农村,一心想着如何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”,直到上面下来了知青返城政策,才意识到了种种的差别和不公平。

改革开放以后,许多知青向中央提出了诉求,终于在1985年前后落实了政策,将在农村插队的时间视同参加工作的工龄,使这些插队知青得到了一些安慰。

我在文革前就上了大学,并不是知青。我之所以想谈谈知青,是因为十八大的中央领导班子出现了“知青化”的新特点,很值得我们品味。在中常委中,习近平、李克强、王岐山、张德江都是知青(而且都是农村插队知青),刘云山也在农牧区参加过劳动锻炼。尤其是习近平和李克强,他们都在农村呆了四至六年的时间,而且都担任过公社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。可以想象,他们不仅在农村吃过苦,而且还担任过农村的基层干部,深知农村的民情。这对于他们今天在中央的工作,无疑是十分宝贵的经验积累。

我们从李克强在记者招待会上的答记者问中,可以看到他鲜明的“知青情结”。例如:

在回答如何缩小贫富差距的问题时,他说:中国存在的最大差距在于城乡与地域的差距。尤其是八亿农民和五亿市民的差距,需要逐步缩小。你看,他在想着农民!

在回答城镇化问题时,他说:搞城镇化不能摊大饼,要大中小城镇,东中西部地区协调进行,尤其要同时推进新农村的建设。你看,他在考虑偏远农村!

在回答深化改革的问题时,他说:现在高等院校中来自农村的孩子偏少,要提高比例,让农村的孩子看到希望。你看,他在牵挂农村孩子的前途!

在新中国初期的干部队伍中,许多是来自农村的;包括毛泽东等老一代领导人在内,他们的农村情结是很深厚的。所以,他们对于如何改善农民生活,发展农业生产等问题一直十分关注。尽管在“大跃进”和“公社化”等问题上,搞的太急、太“左”了,但是他们的愿望是好的。今天,我们从中央到地方的干部队伍,在学历和知识结构上确实提升了。但是,他们中来自农村的比例不高,曾经在农村插过队,有些农村情结的干部,就显得难能可贵了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由这样一批“知青”干部来领导中央工作,符合中国的国情和民心。

有不少人对文革中的“上山下乡”持完全否定的看法,我觉得有些偏激了。其实,从建国初期的东北、新疆建设兵团,到五、六十年代出现的一批下乡知识青年(如邢燕子、侯隽、董加耕),都说明“上山下乡”运动早就在文革之前就已经展开,而且初具规模。所以,我们否定文革的错误,不应该否定“上山下乡”。(河南某县的文科状元郭可江2008年毕业于北京中央财经大学,在兴业银行担任理财师三年后,毅然回到农村经营蔬菜基地和生态观光园,年营业额达千万元。他致富不忘本,同时还资助在校贫困学生。可以说,前辈知青的奋斗精神,在他身上得到了继承和发扬)

除此以外,还有一些做法和现象也不应该否定。例如:

样板戏与红色歌曲:这些在文革中盛行的文艺作品,其实在文革以前就存在,并不是文革错误路线的产物。至今许多群众仍然喜欢唱样板戏和红歌,说明有广泛的群众基础。与此相比较,今天流行的一些文艺作品,就显得消沉和不健康,不符合大多数民众的口味。

教育革命:文革初期提出的口号之一是“教育要革命”(批判应试教育)。但不幸的是,在极“左”思潮的影响下却演变成了“停课闹革命”和完全否定高考制度。从今天我国的教育状况来看,大中小学的“应试教育”问题仍然十分严重,这正是文革初期要纠正的。可见,文革的初衷不能全盘否定,不能在泼脏水时把孩子也倒掉。

“四大”与言论自由:文革中所提倡的所谓“四大”(大鸣大放、大字报、大辩论),曾经是群众表达民意的民主形式,不能说不好。但是,后来演变成了无端批判教师和干部的工具,以及群众斗群众的武器,对社会的破坏性很大。任何民主形式都存在两面性,今天的网络也是一样,它可以用来发扬民主和提高社会的信息化水平;但也可能被坏人利用,成为造谣惑众,坑蒙拐骗的工具。所以,文革的错误不在于“四大”这种形式,而在于文革发动者的理论和路线是错误的。

大串联:文革初期,全国各地的学生开始“大串联”,我们大学生也如此。借此机会,我第一次参观了重庆的“渣滓洞”和“白公馆”,还瞻仰了韶山毛泽东故居以及他曾经就读的长沙第一师范。这样的“大串联”对于我们年轻人具有教育意义,如同今天的“红色旅游”。当时有不少学生是徒步行走上千里路,体验红军长征的精神,同时也广泛接触了社会;这与前几年CCTV所组织的“重走长征路”活动,可有一比。我看,文革中的“大串联”如果安排得当,没有什么不好。今天的大、中学生也应该有组织地走向社会,在“红色旅游”和社会实践中陶冶情操。可悲的是,今天的孩子们完全成为了考试的奴隶,他们除了读书和参加补习班之外,又有多少社会实践或参加劳动的机会呢?现在社会上身心不健康的孩子、以及青少年犯罪,是比文革结束前少了,还是多了?

工农兵上大学:文革中虽然取消了高考,但后来实行了工农兵学员上大学,“哪儿来回哪儿去”的政策。尽管这项政策存在不足和漏洞,但对于知青和农村孩子实现大学梦,尤其是对于我们今天干部队伍的形成,具有积极意义。李克强讲,要提高农村孩子上大学的比例,我看可以参考文革中的做法,把比较优秀的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孩子推荐到高等院校来学习,但同时应该实行鼓励他们毕业后返回农村和偏远地区工作的政策(类似现在开办的“西藏班”)。

赤脚医生:文革中在农村出现的赤脚医生,曾经是解决农民就医的主要角色,对缓解农村缺医少药困境起到了积极作用,至今在一些农村和偏远地区仍然存在。由于赤脚医生是“半农半医”,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,服务态度好,与目前出现的医患关系紧张形成了反差,所以至今还被人们怀念。

我认为,文革中所兴起的唱红歌、样板戏、教育革命、大字报、大串联、上山下乡、赤脚医生和工农兵上大学等做法,并没有什么过错,也不应该成为文革的殉葬品。我们所要批判和否定的,是那些践踏法律和人权的行为和思潮,是文革中所推行的极“左”路线,以及个人崇拜等封建意识。

我从知青、上山下乡扯到了如何看待文革,有些跑题了。不过,新一届中常委的“知青化”现象,又确实与文革有关。它说明,在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不仅可以有所作为,而且也可以担当领导国家的大任。他们经历了文革与上山下乡的考验,又在改革开放中积累了知识和经验,我们应该满腔热情地支持他们走上各级领导岗位,让他们把自己在实践中所体验到的酸甜苦辣,化作服务于国家的智慧和正能量,保证人民群众不再经受“折腾之苦”,使老百姓都能实现“小康之梦”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20133